我都聽不懂

「老師，你說的，我都聽不懂。」一張滿臉無辜的臉龐，幽幽地吐出了這麼一句話。

我猜想這是所有老師最害怕聽到的一句話。這是澈底的否定。

沒有學生精神上的回饋已經夠慘的了，還被完全的否定，怎不令人情緒盪到谷底。通常我會趕緊打起精神換個方式再解釋一次課程內容，少數同學此時會點頭回應(這可是莫大的鼓勵)；另外一些人則是出於他們的善良與貼心，兩眼盯著我說懂了；大多數的狀況則是，學生仍然一臉茫然，教人不知如何是好。最後，只能心虛的對著這些學生說，找時間再解釋給你聽，或者以你們目前背景知識不足，無法作細部討論為由，請同學先記結論等等給搪塞過去。

直到最近我才從這個夢靨中脫身。現在回想起來，這十多年的心情谷底絕大部分是多餘的。為什麼？因為這些人當中，多數的例子是上課狀況不佳，也就是他們根本是因為分心(可以令中學生分心的事多囉)而沒把課程聽進去。

各位要不要猜猜，「我都聽不懂」這句話最常在何種情境下出現？是在說明微觀世界下的細胞及其生理機制時嗎？並沒有；是在解釋抽象的演化課程時嗎？也不對；是在討論需要邏輯推理的遺傳課程時嗎？都不是。那麼到底是在討論什麼艱深的內容，能讓學生都聽不懂？

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，通常這句話會出現在考試後的試題檢討過程中。

我可終於想通了：因為老師教得不好，所以我都聽不懂，因此，成績不理想不是我的責任。從前，我一直認為老師要為學生的學習成效負完全的責任。可是，一個「負責任」的學生，難道不該認真聽講，遇到不能理解的課程內容時，當下提問討論？我就從來沒聽過一位平時好發問、討論的學生說過，我「都」聽不懂。他們只會說，老師，你這段話是什麼意思？我不懂。所以，會說「我都聽不懂」的學生，其實是在逃避，逃避一個身為學生平時就該有的責任。

如果學生上課時沒能思考，又怎能理解？我可以引導學生思考問題，但對於拒絕思考選擇逃避的人，能拿他怎麼辦？